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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行人的通病—慧律法師

 




 

 

修行人常犯的通病——慧律法師開示

    ◎ 山頭主義,門戶之見

  弘一大師說:「因所皈依者為僧,非皈依某一人,應於一切僧眾,若賢若愚,生平等心,至誠恭敬,尊之為師,自稱弟子。」身為佛弟子,當禮敬三寶,只要現出家相,具足正知正見,皆應護持。只要有能力,對於正信的道場,都盡心護持。切不可因護持某位法師或道場,而排斥譭謗其它法師或道場。佛教是一體的,應當團結一致,互相支持。切莫護持自己的師父,勝過護持整個佛教,對於其它法師則采否定的態度,此種作為非但有違佛教所說的「平等、無分別」,也忘失了:「一草一木都有它生存的空間。」人應當互相尊重,不該彼此傷害。佛教講「因緣法」,仰慕某位法師的修持,表示自己與此位法師比較有緣,確實應戮力護持,但並不代表其它法師沒有修行。

  由於佛教的組織不嚴密,看法很難統一,此即所謂「見濁」,執著自己的見解,嚴禁弟子聽其它法師講經,或參訪別的道場。如此,自己無法解脫,佛教也不會興盛。對於自己的因緣福報不強求,才合於佛法。

  總之,佛教徒當以開闊的胸襟,容納異己的存在,才能成就自己的偉大。捐棄山頭主義,門戶之見。因為重點不在護持「某人」,而在護持「整體佛教」,護持「正法」!


    ◎ 大小乘之爭

  佛法本一味,原無大小乘之分。但因應根器,對厭離世間之苦,只求自了者,說解脫生死之小乘法。對悲願深重,欲自覺覺他者,說大乘法。此乃因材施教,也是佛教能延續至今的原因。

  大小乘之爭歷千年而未休,大乘輕視小乘,斥為焦芽敗種。小乘則謂大乘非佛說。小乘嚴格持戒,以日中一食、樹下一宿、微密觀照為修行方式,其精神值得敬佩。然而,大乘也絕對是佛說。《圓覺經》、《楞伽經》的內容,與祖師證悟的境界毫無乖異,即可得知。否則《淨土聖賢錄》所記載之往生事跡,與禪宗祖師的成就,又當如何解釋?

  大小乘思想上的分水嶺,在於:小乘認同四大為實,但以析空觀破此執著;大乘則認為四大乃是心的影像,是清淨自性所影現的假相,無實體可得。小乘的觀空,確非易事。欲達到大乘的圓滿大寂滅處更難。兩者並無對錯,只是思想不同,唯有互相尊重。只要契機,便能受益。


  ◎ 八大宗派各執其是

  八大宗派系指大乘的天台宗、三論宗、唯識宗、華嚴宗、律宗、密宗、禪宗及淨土宗,若加上小乘的俱捨、成實二宗,是一般盛行的十大宗派。

  佛教初來震旦,並無宗派之分,後因佛典翻譯昌盛,思想體系與義理各有獨到之處,復以師承各有法脈,所著重之經論互異,遂依其特色分類判攝,而於隋唐時期各擅勝場,大放異彩。實則八大宗派之共同精神,可以「緣起無自性,一切法無我。」來概括統攝。所謂「佛一圓音演說法,眾生隨類各得解。」只要契理契機,法法皆通涅槃城。祖師大德苦心判攝,乃為方便眾生明瞭佛法奧義。無論各個宗派,皆有其難能可貴之處,應平等視之。但弘揚正法,仍須因緣具足,切勿非人是己,致失佛法本旨,所謂「諍與道相違。」不可不慎。修習者亦當隨機揀擇。

  蓋佛法固有深淺偏圓之別,並無好壞是非之分,彼此尊重,盡份發展,更能帶動正法的興盛。


  ◎ 誤將方便當究竟

  大乘佛法的偉大,即在廣開方便門。諸如:朝山、拜懺、佛七、誦經、種種法會......。然而大乘佛法的悲哀,就是把方便當究竟。誤將梁皇、水陸、念佛、誦經......,認為是修行。把莊嚴的宗教儀式,誤為佛法之必然。殊不知,莊嚴的儀式,只是求解脫悟道的增上緣,祖師慈悲藉此因緣而作接引。其實,在佛陀時代,並無所謂的法會、佛七......等活動。

  在此必須了解:何者為究竟?何者是方便?倘能悟到究竟,所有方便皆是究竟。所謂究竟,就是要見到不生不滅的清淨本性。若一切活動,未能配合覺性的啟發,只能稱之為增上緣。拜懺不能隨文入觀、自我省察惕勵,仍是習氣不改,就失去拜懺的意義。朝遍名山,唯獨遺漏我慢高山,心地如何能平?

  所有方便法其立意本善,但眾生往往在相上打轉,忽略了應從心地下手。若能了解朝山是緣起法,當體即空,便能悟明心性。但能契入空性,參與一切活動,都能法味盎然。倘誤把方便當作究竟,認為自己在修行,欲覓菩提,了不可得。


  ◎ 心性不明,著相修行

  修行的重點,就在離相。沒有心性功夫,不但無法斷煩惱,甚至,愈精進卻離佛愈遠。

  時下有一些修行人,以自己認為精進的方式用功,諸如:打餓七、搞神通、長坐不臥、不吃不睡、刺血寫經(此舉精神可嘉,但並不鼓勵。)......花樣繁多。在外表上看似乎令人激賞,實則難免譁眾取寵,沽名釣譽之嫌。觀照、斷煩惱、徹底放下貪嗔癡,方名之為修行。只要善用心法,不著相,行住坐臥皆是修行。

  梁武帝問達磨祖師:「朕一生造寺供僧佈施設齋,有何功德?」達磨言:「實無功德。」何以故?功德須發自本性、清淨心、無所著心,倘若佈施可積功累德,成佛豈非變為買賣交易?本性不增不減,功德若能累積,則已落入數量觀,此是福德而非功德。更有人拜佛求消災,念佛求見佛,而不知自性即是佛。未悟到平等圓滿的覺性,用妄想修行,境界現前,無明必定一馬當先。

  許多初學者急於成就,經教不通,功夫不到,名堂卻很多,或負重拜山,或練不倒單,或勉強靜坐,誤認以此方式可即刻開悟,彼將開悟視為一種境界在追求,認為可修出某物,如是有所求之著相而行,不僅背離清淨無為的本性,尚且容易退失道心,更有甚者,走火入魔亦時有所聞。此即是:「無端起知見,著相求菩提。情存一念悟,寧越昔時迷?」在色身上用功,其實是「一具臭骨頭,何為立功課?」萬法本不可得,道在心悟,豈在坐耶?在假相上做工夫,猶如未打地基而建高樓。心外求法,恰似新手駕駛,超速疾馳,未達目的即車毀人亡。切記!著相修行百千劫,無相修行剎那間。精進應當具正知見,不起妄念即名真精進。


  ◎ 錯把依賴當依止

  要明心見性,當有正知正見。要有正知正見,當依大善知識發明心地。修行要有方向,善知識如同眼目,指引正確的知見和下手處。若無正確的觀念,則永不能成道。因此善知識對於道業是否成就,有舉足輕重的影響。法身慧命之存亡,端賴行者運用般若智能,慎擇善知識。

  「傾心依附」是學道者對善知識應有的態度。《金剛經》云:「信心清淨,即生實相。」若對師長懷有成見,或有不同的看法,修行難以成就,蓋其心與善知識不能相應。若以感性、崇拜、仰慕的心態來親近善知識,修行之路無法長遠。以其所崇拜者,為善知識外在條件,如:學歷、相貌、辯才......等。然善知識是「人」,而不是「法」,難免有未盡圓滿之處,學道者遂忘失自己乃是為求法、了生死而來,處處看師父的缺點,指陳師父的過失,長此以往,道心便退。

  修學者若出於感性的心態,崇拜善知識,亦常見將善知識神格化之情事,舉凡健康狀況、家庭瑣事、乃至謀職生子皆求助於善知識,已達「每事問」之地步,此是將追求真理的指導者,淪為趨吉避凶、求神問卜之附庸,誤以善知識為無所不能,神通廣大,而錯把依賴當依止,自心本具智慧光明及判斷力卻閒置不用。佛告以:依法不依人。遵循善知識教導,系為學習放下解脫自在之菩提道,而非將民間信仰模式,套用於善知識身上。

  就體性而言,與其親近外在之善知識,莫若內心一念迴光返照,於一切法即相離相,自心即是最大之善知識。若見諸相,當體即空,即是見自性佛。倘若煩惱、顛倒,牢執不放,外善知識雖欲救拔亦愛莫能助。是以,自救更勝人救,肯放下即是自救之最佳途徑。自我解脫,遠比依靠善知識更重要。


  ◎ 求神通感應,勝過求解脫真理

  前已言及,今之諸多學人弊病,乃在誤把方便當究竟。方便法門已將佛教正法帶往可怕、危險之邊緣地帶。求感應多過求真理。講經弘法往往門可羅雀;邪說異端,神通感應則每每門庭若市。若做一切佛事,以聞香、見光、見佛、治病等感應為訴求,只為消災解厄、現世福報,則佛教與神道有何差別?

  神通感應作為增強信念之增上緣原是無可厚非,然並非萬能之利器,若以此度眾,絕非長久之計,蓋個人宿業有別,佛力固有不可思議之處,仍須視個人是否能虔誠求懺,及罪障輕重而定。八正道中未列「正神通」,《阿含經》亦告以:「自依止,法依止,莫異依止。」吾人所應依者,乃是自心、真理,而非神通。蓋神通非究竟解脫之道,由身口意造作之業力,因緣果報之法則,並非神通所能抵制。神通第一之目犍連尊者亦難挽釋迦族滅亡之定業,即可見一斑。

  末法時期,學道者難以成就即在「求」、「著」二病。灌頂求消災、持咒求解難、拜佛求見光、靜坐求開悟、喝符水求病癒,凡有神奇靈異每每趨之若騖。殊不知,佛法乃是心法,修習密宗而欲成就佛道,亦當斷煩惱,方可證果位。身染疾患,不就醫求診,而堅信持咒即可治百病。諸如此類,著相而求,比比皆是。卻不知病有二種,一為生理疾病,如頭痛、感冒等。一為業障病,即群醫束手,藥石罔效之病。色身乃四大假合,本有生滅,難免不調,自當求醫服藥。至於四處求醫仍無起色者,或恐為業力所感之病,此種病情則當求助於佛法,一心懺悔往昔過愆,真誠改過,禮佛誦經,多做功德,以期能解怨釋結。

  眾生著相,尤好光怪陸離之異象,舉凡放光、分身、飛天、遁地......往往窮追不捨。以此求著之心,極易為談玄說怪者誤導,或為神棍所騙,終至傾家蕩產,身敗名裂。實則,縱有通天之能,若煩惱不斷,貪嗔癡不除,輪迴之苦,在所難免,於生死有何益哉?切不可求見瑞相,當以降伏自我為修行本分。若由心性下手,把煩惱弄通,方可名為真神通。


  ◎ 塵勞奔忙,荒廢道業

  由於社會結構及生活形態改變,現代人可謂十分忙碌。出家眾亦難倖免,或建道場,或做佛事,往往南北奔波,以致無法心無旁騖於道業之精進。不似古代叢林,生活單純,肯吃苦,肯下工夫,實修證悟者所在多有。此系目下佛教亟待正視之問題——客觀環境影響,導致實修困難,證果更難。古人欲證得肉身不壞者,可謂探囊取物,多不勝數。今者,若得一人證果,即驚天動地,歎為稀有難得。今昔之比,今人欷歔。法之傳遞,正賴僧寶弘揚,今之出家眾,應當自省,經教不通,悟性不明,正法之延續,將無以為繼。


  ◎ 廢解徒行,自以為是

  未聞佛法而欲了生死,直如水中撈月。然則「經典無人說,雖慧不能解。」佛法必須解行並重,以理論指導實踐,以實踐印證理論。聞法乃入道之根本,有志修學者,當把聽經聞法列為一生一世最重要的功課,甚且猶重於自身性命。以「花開見佛」為例,切勿徒按字面解釋,以為神識在蓮花中,日漸長大而終至綻放。若做此解,則未盡圓滿。應解作:心中智慧、本性開發,即得見佛。若不悟實相之理,未證無生法忍,心花不開,智慧不現,如何見佛?既曰:「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。」云何由蓮花苞中見如來?唯有般若智慧,始能見自性如來。由此可知,欲解無上甚深微妙法,非初學淺見者,以文字知解而能臆測。

  佛弟子應從真理著手,享受法的喜悅,並以此為動力,為佛教發心,若單憑一時熱誠,恐難持之以恆。

  古來祖師大德為求法譯經,費盡辛苦,乃至犧牲生命亦在所不惜。今者交通便捷,科技發達,毋須遠涉深山,只需打開電視,即可聞法受教,實不應以諸多托詞,自殘慧命。

  又有初學者,以演講內容深奧為由,怠惰拒聞,此種心態尤應調整。既已入門,自當登堂入室,一窺精要,何可徘徊庭外,無功而返?正以其難解,更應自我策勵,精進不懈,有朝一日,必能通達。即今無法深入體悟,列席聽講仍有功德,以其當下即不造惡業故。

  或有學人,不參善知識,不聞開示,唯是一句佛號念到死,一部經典誦到亡。用功念佛誦經固然值得讚歎,然聽經聞法亦為修學所不可或缺。蓋聽經聞法可指引修學者,於心性起觀照,在起心動念中下工夫。學佛倘不知佛法是心法,一意於相上打轉,境界一起,無始習氣、衝動、執著使然,煩惱立現,難以壓制。若自謂:「我在學佛,我在精進。」著此聖見,仍是落入四相,依舊凡夫心態。真修行者,聖道亦不為,否則只是相上誦經,實乃被經所轉。煩惱不除,深山靜坐也徒然!

  佛所說之正法,為吾人修行之依據。聽經聞法往往今執著凡夫,於一念之間心開意解,轉念之間即得自在。未嘗聽聞正法者,生命猶如一出鬧劇,矛盾掙扎,永無休止。內在擺不平,念念皆煩惱。


  ◎ 廣立道場而無「法」的熏習

  所謂:「寧在大廟睡覺,不在小廟辦道。」叢林制度可對治好逸惡勞之習性,藉團體大眾之力,督促行人吃苦用功,而造就唐宋時代佛教大興。當今各地道場林立,出家眾終其一生皆忙於建塔蓋廟,然則莊嚴宏偉的道場,卻僅三五僧眾安住。若無「法」的熏習,不注重僧才之培育,道場只是一座無生命的建築物,無法滋長法身慧命。能令佛法生生不息者,在於「法」之熏習,而不在建築。

  當今生活形態更迭,教內雖有大道場,亦不乏小道場,然住公寓之風尤盛,無法凝聚佛教的力量。再者,流弊所及,今之僧眾甫剃度,即不受師長管教,不受僧團規範,順任習氣而行,依憑我見而為,稍有逆境現前,即收拾行囊,離師他去。或單獨一人,或二人結伴,或三人成行,三三兩兩購置公寓,自成道場。或出家未久,經教不通,心性不明,即自行閉關、閱藏,而不知閉關之真正意涵,乃在關閉惡業、妄念,非如囚犯,禁錮其身,而自謂修行。

無規矩不成方圓,不堪磨練則難成法器。僧團待不住,即非人才。職是之故,師長於剃度前,亦當審慎觀察(佛制戒律,至少應觀察四個月,乃至一年則更佳。以免其將在家惡習帶至僧團,徒增困擾。出家非等閒之事,為成就人天導師,當嚴格謹慎行之,蓋剃髮容易剃心難,學人當以剃內在煩惱為務。


  ◎ 捨本逐末

  佛與眾生,同一本性。學佛者不應將佛神格化,認為其無所不能。遇有難以理解之事,則推之不可思議。當知,經典偶以表法,近取譬喻,絕不可依文作解。以佛陀降生人間,右脅而生為例,此即表法。倘果如字面所言,則天下無人可成佛。蓋一切人類皆由母親產門而出,非從右脅而生。所謂右脅而生者,系表其為貴族階級,非是異象。是以,應將佛人格化,佛既由人所修而成,則吾人成佛有望。

  佛在世時,即不許弟子存依靠心態。佛所能致力者,乃在啟發弟子內在之覺性與智慧,而為成道之增上緣。因此,學者當釐清觀念:佛不能救眾生,眾生應當自救。倘佛能救,便可徑將弟子送往彼岸,何需諄諄說法,指示修行路徑?或有疑曰:「果如所言,則彌陀接引西方,當作何解?」淨土法門確依他力而成,然淨業行人亦需老實念佛,放下妄執,始能與佛相應,方可往生蓮邦。眾等當依靠自心覺性,方為上策。

  慈悲、寬恕、忍辱、觀照為內在工夫,佛門欲追求之真理,乃在找到本來面目(亦即自性、法身)。佛教不離慈善,然慈善非等同正法,蓋慈善為外在工夫,若能通達空性,無所著而行慈善,則為菩薩行徑。佛為宗教家,解脫之聖者,而非慈善家。行十善為佛所嘉許,亦為修行之增上緣,但若著相行善,無法開啟內在覺性,仍是人天福報,終非究竟。給予眾生「法」的喜悅和濟度,便是最終極的慈善。


  ◎ 外現善相,不說正法

  今日佛教之悲哀,即在某些知見不正者剃度為僧,其人雖現出家相,所說卻非正法。未具判別能力之眾生,則以其身著袈裟,誤聽誤信,觀念一錯,則全盤皆輸,影響至巨,焉可不慎?然而抉擇明師,仍須福慧因緣具足,是以,宜處處與人為善,不應障道。


  ◎ 佛法未落實在生活中

  佛法之可貴,在其可體證運用於每個動點,乃實用之教理,而非空泛之玄學。倘僅信佛而未能將「法」落實於生活中,則法不入心,只堪稱與佛教結善緣,難以當生受益。修學佛法以「信、解、行、證」為次第,事相與理體應兼顧,所謂「說食不飽」,可見佛之教法重在身體力行。唯有在生滅苦惱的世間,體證佛法的精神,當下便是涅槃極樂之境。君不見:「佛法在世間,不離世間覺;離世求菩提,恰如覓兔角。」世、出世法本來是一,並無二致。以出世法的空性、超越之心,實踐於世法之每一起心動念,當下即見本地風光。

  學佛非寄托於死後,往生乃當下大事。情緒之喜怒哀樂,便是念頭的六道輪迴。因此,內在諸多分別、顛倒、執著,應當即刻處理,就是往生的最大保證。

  佛法若徒具知解,不重實踐,則流於課堂之佛學研究,豈非枉服大乘法藥?學佛者之通病,即在修行與生活二分法。在佛前精進用功,一出佛堂則依然故我,習氣不改,如是修學數十載,仍不能放下種種知見與執著,未能如實觀照,善護其心。當知,助念雖為助緣,然仍須具足善因緣,是以無異於賭博。與其渴盼臨終時,他人為我助念,何若於生前即了辦往生大事?

  又有學人雖深好佛理,然其用功與否,則視情緒起伏而擺盪。心情愉悅則精進無比,反之則放逸怠惰,無法平穩持續,猶如煮水,火力時斷時續,難能成就。

  亦有發心勇猛者,所定日課甚是繁重,未依個人日用閒忙酌量而行,遂致以拼趕定數為務,大違定課之本旨。其人為數量觀所囿,用功不輟卻重量不重質,倘能以平等心、無著心、慈悲心,放下凡夫知見與觀念,即是真精進。以此心法,配合念佛、誦經,乃至一切用功,便得無上利益。

  或有人視念佛精進為功德,對服務大眾則不屑一顧,此系觀念錯誤,因學佛重在解脫,而非功課之多寡。以此分別心,在佛堂自私自利,必不能解脫,不若發心為大眾,此大公無私、肯犧牲、願吃虧的精神,反而解脫。

  所謂世間,即一「迷」字可描述,凡夫耽溺於五欲六塵,行者耽溺於自我知見,執而不悟,便生種種顛倒、妄想。修學佛法當把任何時地,皆當作用功處,則隨處皆是道場。


  ◎ 廣求知見

  多數眾生熱中聽經聞法,卻落入廣求知見之病,將佛法當作知識研究,此乃學佛者一大悲哀。倘以研究世間學問之方式探求真理,不過徒增見聞覺知,不能息苦。佛法要旨即在離苦得樂,若內在煩惱不除,離道愈遠。黃檗禪師曾教示,學道要訣即在——但莫於心上著一物。此話清楚明白,一針見血。可歎者,行人多樂於聞法,而不肯付諸實踐。
  如何檢驗自身工夫?只需自問:是否落入是非、恩怨、對立?倘能時時觀照本具之清淨心、無所住心,多迴光返照,少批判他人,則開悟大事,指日可期。欲度彼岸,需單刀直入,或乘船,或泅水,不可沿岸奔馳。廣求知見者恰如沿岸而跑,雖求得眾多知解,卻不能單刀直入,從心性下手,欲達彼岸,無有是處。

  世間有生老病死諸多色身之苦,兼以受想行識之心苦,嗔恨、嫉妒、攻擊、佔有等無量執著,是以聽經聞法,乃欲今彼放下,今則以廣學多聞自矜自誇,傲視他人,非但未能令心解脫,反是重增繫縛。奉勸諸學道人,當守護正念,莫做知解宗徒,但有分毫執著,業障便如影隨形。


  ◎ 尋尋覓覓,無法安住

  不具正知正見者,猶如染患疥癬之癩皮犬,通身搔癢,不論置於何地皆不舒暢。修學佛道者亦然,知見不正,自心不安,所見皆不順眼,所處都不稱意。事事吹毛求疵,又不知自省,反怪罪他人。以批判心態看待週遭人、事、物,因此東奔西跑,無法安住。關鍵即在此類學人觀念不正,遂拱手將光陰、慧命交由五欲六塵及自心錯覺主宰。當知,無法安住,便是無修行;心有不滿,即為是非人。若能善自用心,自心即道場,自心即善知識。


  ◎ 錯誤的持戒觀念

  「戒為無上菩提本,應當一心持淨戒。」戒為行者所應持,亦甚值稱許。然對「持戒」無正確認知,則往往流於死執相上之戒。以日中一食而言,每有學人未加判別自身條件,而堅持行之,三餐份量作一餐解決,導致胃下垂,健康狀況惡化,仍死命堅持,彼以為如是即為修行,復又以此自傲,輕視未持戒者。

  學者應知,戒之梵文為:波羅提木叉,意指「別別解脫」。由是可知,持戒之目的即在解脫。堅持戒律者,煩惱未除,一味盲目精進,自視持戒修行,卻只落得一身病苦,猶沾沾自喜,自翎為修苦行。此乃誤解苦行之真諦,以色身受苦即為苦行,斯乃膚淺之見。所謂苦行者,無分別心是也,不執著心是也,慈悲喜捨是也。豈可以挨餓、病苦錯解!

  日中一食乃佛世時,僧眾之生活方式。今日時空變易,是否能持,當視個人情況而定。首要者,當知持午之目的在去貪,若心未解脫,云何曰持戒?修行宜中道,不為受人讚歎而修(此亦是依慾望而行)法無定法,切莫將修行固定於某一形相,所謂聖人的標準,即是沒有標準。一切法無常,如何訂出持戒之準的?若強言之,則不外:心安、放下、解脫即是。

  學者但能搭衣、持缽,威儀具足,然則心能如如不動否?色身乃緣起之假相,心性方是真實工夫。持戒之人,當以戒為檢束自己身心之準繩,而非僅憑勇猛之心,不觀時節因緣而死執戒相,此乃為戒所縛,非是持戒。再者,不應以戒為尺,作為衡量他人,譏評他人之利器,六祖惠能大師即曾教示:「心地無非自性戒。」

  何謂真持戒?徹底見性,身心不二,外現威儀,如如不動,是乃真持戒人。《大乘本生心地觀經》云:「戒無持犯。」不落入二元對立,達到空性之真平等,方為真正持戒人。


  ◎ 以意識心學佛,追究第一因

  或問:「誰為第一尊佛?」此乃落入觀念,以意識心學佛,方有此問。就事相上而言,方便說有莊嚴劫千佛、賢劫千佛與星宿劫千佛。就理體上而言,佛性乃不生不滅,無所從來,亦無所去。緣起如幻,萬法皆假相,何來第一、第二?吾人六根攀緣六塵,認假為真,以為境界實有,拘限於時空的觀念,以意識型態測度佛之境界,了不可得。蓋其已過量、超數量,非意識心所能知能解。

  時間如瀑流,剎那變滅中,某一點之終結,即另一點之肇始,若細究之,全屬因緣所生,一切本空,只緣心生而種種法生,若心(意識型態)滅,則種種法滅。分別執著乃生萬法,若不起心動念,則萬法無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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